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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已经听完这世上所有的河流

来源:东方明珠 时间:2022/5/9

“英雄抱着恶徒站在白雪河水里嚎叫,没人知道,每一条人间的河水,会汹涌成怎样的新生命,怎样的美丽新世界。”

勇哥,我不想死。

你不会死的。

勇哥,我想和你一起过,想和你回家。

我们待会儿就回家,甩掉他们,收拾东西,跑得远远的。

勇哥,我忘记带钥匙了。

没事的,你不用带。

小楚,我给你留着门,家里的门一直开着,你想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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缚耳来·续

黄昏的爱呀河小区,三三两两的老人扎堆坐在院里闲聊。前些年因为城市发展,小区里好多户人家都卖了这边的旧房子搬进新家,只留下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因为念旧不愿搬走,整个小区都透露着股腐朽破败的味道。

两鬓已有斑白的中年男人走进小区,手里提着几个袋子,随着步伐晃动发出叮咣的响声。院里唠嗑的老人看到男人,都朝他打声招呼:“小纪回来了啊。”

“嗯,回来了。”男人冲他们笑了笑,随即转身走进自家那栋楼。

“哎,可惜了小纪挺好一人,当年被那败类给害的,本来明明有大好前途,结果呢,别说升职还差点丢了工作,也没成家,都四十好几人了,还没个婆娘一起搭伙过日子,唉……”

老旧的楼道里,堆满了没有的泡沫板和大片捆着的纸箱子,本就狭窄的楼道更显得拥挤。男人也没在意,他从兜里掏出钥匙,把钥匙抵在门锁上的一瞬间,他耳边响起那人的声音:“勇哥,我又忘带钥匙了。”

他抿唇停下开门的动作,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沉默的雕像不再动弹,半响过后,才随着“咔嚓”一声打开家门走了进去。

点火,放油,随手炒了两个菜,他洗洗手在餐桌旁落座,从拎回家的袋子里取出几瓶酒,给自己倒了一杯,看着餐桌对面空荡荡的位子,缓缓起身又从柜里拿了一个杯子,放在对面给它倒满。他拿起自己的杯子和对面的碰了碰,轻声说道:“生日快乐。”

…………

爱呀河小区有个独居的老头死了,周围邻居听赶来的说好像是在睡梦中心跳骤停,可能还在做着好梦,毕竟上门的医生看到他时是安然的躺在床上,嘴角还带着笑意。大家都纷纷感叹老纪也是命好,离开都没遭什么罪。但在处理后事的时候犯了难,老纪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,无儿无女,和亲戚也早就断了联系,他的遗物一时间找不到人来认领。

无奈之下,社区联系到老纪电话里备注梦梦的人,通知她来处理一下老纪的后事。周围熟悉的邻居都说老纪退休前是个刑警,以前在一起重大连环杀人案中立过功,不过好像就是在那起案件中受过伤,身体一直不好。

几天后,一个自称刘梦的女人赶到社区,她就是老纪通话记录里的那个梦梦。刘梦看到老纪的遗像瞬间红了眼眶,哭着喊了声“纪叔叔”就泣不成声。据她自己说,老纪和她爸爸以前是同事,后来她爸在一次行动中因公牺牲,当时她还年幼身体不好,家里情况也不太好,是老纪一直有在帮助她们母女,这么多年下来始终没有断过联系。对她来说,老纪的存在填补了生活中父亲存在的缺失,所以对于老纪的突然离开,她一时有点接受不了。

社区工作人员把从老纪家的东西都收拾了一遍,除了存折和些许衣物,也没什么别的东西,毕竟老纪就是个独居的单身老头。此外还有一份遗嘱和一本有些破旧的日记本,也许是有预感自己的离开,老纪把房子转到刘梦的名下,至于存折账户上的钱,他说要都捐给寻找拐卖儿童的公益基金会。他还说自己的骨灰,想要洒在上海郊外长遍芦苇的那条河流里。

刘梦处理完老纪的后事,就带着些老纪的遗物乘高铁返回上海。她按照老纪的遗嘱,将他的骨灰洒在他描述的那条河里。对着缓缓流淌的河水,刘梦忽然想起好多年前那起轰动全国的特大抢劫杀人案的逃犯,好像也是在一条岸边长满芦苇的河流附近被击毙。

刘梦看着那些灰白色的骨灰顺着河水漂流而下,忽然想到纪叔叔的遗物里还有本日记。她返回车上取出那本日记本,就在这河边找了块石头坐下,翻开日记的第一页。

…………

小楚,现在人的日子越过越好了,都没人看录像带了,影碟也已经不是啥稀罕货,年轻人都成天没事就跑电影院里看电影去。

小楚,大哥大也不流行了,别人用的都是什么诺基亚,小小的一个能揣兜里,可比大哥大方便多了,最近听人说什么苹果,也不知道一水果咋这么多人讨论说想要抢一个。

小楚,还真让你给说中了,上海真成了好地方,全国各地的人挤破脑袋都想在那扎根留下来,那个以前被人说是糖葫芦的大建筑,名字特好听,叫东方明珠。

小楚,你说如果你有天拿了工资,要留五十给梦梦买奶粉。你放心,这些年我有在帮助她们娘俩,梦梦的病前两年我托人找了专家,已经治好了。我没坦白当年绑架她的人是你,但我想梦梦长大了会体谅你的,毕竟你也是走了错路。但我还是会对她好,毕竟老刘是因你而死,我要替你赎罪。

小楚,那天你问我把你交上去会不会得个大荣誉,我真的得了,被上面表彰说是什么英雄,颁奖那天其实我一点也不高兴,一想到我的这块奖章是靠你的尸骸得来的,我就感觉胃里翻涌想吐,回家路上我就给它扔在那条咱俩玩过泥巴的河里,我怕我一看到它,脑海中就浮现你死在我怀里的画面,我受不了。

小楚,你说你想带我一块走得远远的,如果你再重新问我一次,我想我会答应你的,真的。

小楚,我想你了。

…………

你说你想成为许飞,因为许飞的人生很干净,是你向往想要过的那种人生,但其实我更愿意叫你楚稼君。不是伪装身份的大学生许飞,不是心狠手辣的歹徒脸谱,不是泪流满面说不想死的年轻男人,只是楚稼君。

那个总说忘带钥匙,吃瓜只吃中间,笑嘻嘻和他跳舞老是踩他脚,说想把户口迁到他这来,想和他一起生活的楚稼君。

以前你问过我如果你不是许飞,我还会不会对你好。我没来得及告诉你,其实我会的,我会对你好的。不骗你,我会劝你自首,但我会一直等你出来,等你赎完罪,一身清白的和我重新生活。

我们会养只狗,会窝在沙发里看老旧的录像带,会在夜晚去吃路边摊的烧烤,会在饭后到河边散步,会在夜晚彼此相拥着睡去,会在这人间烟火中相互依靠,走完一辈子。

楚稼君,我想和你有个家。

Loveislove

文案:原文指路

扶他柠檬茶

《爱呀河谜案录·缚耳来》

封面:

蝉蝉蝉禅时雨

配图①:

生生之年

配图②:

-T_sing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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